一、美日關係關稅談判陷入膠著考驗美日同盟關係發展
(一)川普設定貿易「零逆差」目標,日本盼透過「促進投資」解決
4月17日,美國與日本舉行第一輪貿易談判,美方由財政部長貝森特(Scott Bessent)、商務部長盧特尼克(Howard Lutnick)、貿易代表葛里爾(Jamieson Greer)談判,川普(Donald Trump)總統親自與會,他表示美國汽車與農產品在日本賣不出去,美對日貿易逆差大,希望能將對日貿易逆差降至零。2024年美國貿易逆差達到歷史新高之1.2兆美元,對日本貿易逆差達684億美元,位居中國、歐盟、墨西哥等國之後。川普認為造成貿易逆差重要因素之一是日本向美國出口汽車,占日本出口美國各項產品總額28%;而日本從美國進口的汽車僅占其進口總額的1%左右。
日本很重視這次貿易談判,由經濟再生大臣赤澤亮正主談,他與內閣官房長官林芳正領導特別工作小組,跟在野黨及企業界領導人溝通協調,擬定因應措施,包括美方指出的非關稅壁壘、對美國投資、增加進口等。不過日本能夠讓的空間相當有限,日方談判立場是:希望美方重新審視談判中的一系列措施,並透過促進投資等方式找到達成妥協的共同點。日本方面將美國提出的意見彙整出汽車、農產品、能源、造船等重點。然川普一直強調:「我們並不著急,我們處於有利地位,不急於達成談判結果。」似乎美國已有定案,要日本必須接受。
5月15日,日本特別工作小組討論即將舉行的第三次談判策略。赤澤表示「對於汽車、汽車零件、鋼鐵、鋁等特定行業關稅及互惠關稅,我們強烈要求美方重新審查這一系列措施的立場,沒有改變。」他接著強調,「守護該守護的,說出該說的話,早日達成對日美雙方都有利的協議」。他指出:「不會以犧牲農業為代價進行談判」。看來,雙方立場都很堅定。尤其日本在汽車業界與農業團體壓力下,很難做出讓步。首相石破茂對談判代表說,「要明確傳達雙方以和諧方式履行各自在世界上的角色重要性」,展現出日本政府希望達成對雙方都有利協議的意願。不過,從赤澤重申將會在第三次談判時,再次呼籲美方重新審視談判中的一系列措施,並希望透過促進投資等方式找到達成妥協的共同點。可見雙方要達到各自目標,距離尚遠。
(二)美日雙方都希望持續在安全領域合作
5月17日,日本外務省次官船越健裕訪問華府,會見美國副國務卿藍道(Christopher Landau),請求外交部門支持達成對日美都有利的貿易協議。據媒體透露,雙方就安全、經濟、國際事務等廣泛問題交換意見,並同意進一步合作加強日美同盟威懾力與應對能力;雙方另同意使美日副外交部長級磋商常態化,並確認將進一步加強志同道合國家間關係,在美日同盟基礎上加入南韓、菲律賓的合作框架,以及強化由日、美、澳、印組成的「四方安全對話」(Quad),也重申儘早舉行美日外長及防長「2+2」會議。
二、川普與中國貿易談判結果習近平鬆口氣但兩國問題根源依舊存在
5月10至11日,美中在日內瓦舉行川普總統第二任以來首次貿易談判,美國代表是財政部長貝森特與貿易代表葛里爾,中國是由國務院副總理何立峰率領兩位商務部副部長談判,談判結果出乎很多專家的意料,雙方同意將中國出口到美國的產品課徵30%關稅,美國出口到中國產品課徵10%關稅。這個結果比原來雙方對峙的145%及125%低很多。會達成這樣結果,與川普在國內被批評為把美國經濟搞垮;習近平也非常擔心中國經濟將更惡化,有著密切關係。尤其習近平害怕貿易戰使兩國經貿脫鉤,並擔心高關稅衝擊中國當前所面臨房地產危機、青年失業率高、消費信心低迷、工廠生產線陷入停滯而不得不裁員等情況,讓中國經濟難題更加嚴重。所以,當談判結果大出意料,習近平是鬆口氣,不過這樣的結果,尚無法改變美中根本關係,兩國問題根源依然存在,包括中國對美國出口遠大於進口;尚有更棘手的分歧,包括中國政府補貼、關鍵產業政策的相互限制、地緣政治緊張局勢等。其實,川普最近推動全球經貿談判,已經震動經濟發展舊秩序,媒體形容很像是毛澤東時期發動「文化大革命」一樣,要除舊布新,大破大立,也衝擊地區安全環境。
三、美國與印太國家安全合作關係受到經貿談判考驗
美國在印太地區最重要盟邦是日本、南韓及臺灣。南韓經過去年底尹錫悅總統宣布戒嚴風波,使美韓關係「零進展」;不過5月12日南韓代理總統韓德洙表示,很快就會啟動與美國談判,以應對川普關稅。南韓與其他汽車出口國一樣,面臨25%的關稅。至於,美韓在安全合作方面,並未有所改變。在臺美談判方面,5月1日臺灣行政院副院長鄭麗君率領的團隊,結束在華府首輪磋商。會談時雙方針對關稅、非關稅貿易障礙及臺美各項經貿合作等議題,進行廣泛討論交換意見,氣氛坦誠融洽,雙方都表達對強化臺美經貿合作的共同期待,也希望在互惠互利的基礎上就各項議題持續磋商,為雙方產業與經濟發展帶來更多的機會。另外,台積電董事長魏哲家、輝達(NVIDIA)執行長黃仁勳等都很支持臺美政府談判,他們不但幫助兩國政府促成談判融洽氛圍,還是溝通橋樑,對於其他領域合作,尤其是對臺海和平穩定,更扮演重要緩衝角色。儘管美國與印太盟邦談判氣氛不錯,不過,談判一定會有得有失,與美國安全合作關係正承受著考驗。
四、川普以美國經貿利益高於安全合作關係思維令盟邦不安
川普目前處理國內外政策主要有兩條思維軸線:一是反前總統拜登(Joe Biden)的政策;二是以美國「貿易逆差額度」調整與各國親疏關係。尤其是後者,拜登推動以「民主對抗極權專制」的外交軸線,已經被美國與貿易對手國的「逆差額度」取代。在印太地區川普對日本不買美國產品,又大量出口汽車到美國,批評相當多,模糊同盟合作關係。川普「貿易逆差」高於「安全合作」思維,也令盟邦不安。
五、從印太地區地緣政治來看「安全合作」還是高於「貿易得失」
美中第一次談判結果雙方都滿意。可是媒體質疑,如果這次協議結果合乎邏輯,那麼這一次「交易過程」是毫無邏輯可言。換句話說,川普會給人印象是因為習近平強硬不讓步,而放軟;當然,川普無法承受國內民意不支持度升高,他的政治處境使他不得不對中國讓步有關,趕快達成談判結果有收穫,以挽救政治困境,也是原因;但習近平也同樣受到國內壓力,為何川普抗壓性不如習近平?令盟友感覺奇怪的是,川普在某些方面對待中國甚至比盟友更好。根據這次美中談判後達成的協議,美國對中國實際關稅為39%,雖然還是高於對所有主要貿易國家的關稅率,但是,對中國懲罰度仍然太低。中國是美國地緣政治對手,把龐大過剩工業產品傾銷全球,市場又不自由開放,並管制關鍵原料出口,這樣的對手,第一次談判結果的懲罰是太輕了,不符合比例原則。像英國是美國忠實盟友,且具備開放市場,然英國面臨的對等關稅卻與中國都是10%。去年英國對美貿易逆差為120億美元,而中國順差高達2,950億美元,這是不公平。所幸目前地緣政治結構未改變,美國與盟友關係也沒有決裂,貿易談判後,安全合作還是會高於貿易得失,安全議題公文會回到川普辦公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