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以來，美國、台灣與日本股市持續創下歷史新高，與中國股市持續探底呈現兩樣情。
（圖片來源：Depositphotos）

 

中國要勇於面對經濟可能下行的風險

張建一

台灣經濟研究院研究員兼院長

 

　根據2024年1月27日中國官方公布的資料顯示，2023年中國經濟成長率為5.2%，比規劃目標5.0%高；CPI成長率在各行各業幾乎產能過剩下，勉強增加0.2%。整體而言，在出口、投資，特別是房地產持續探底的情況下，2023年中國的經濟成長八成以上是來自於消費的貢獻。

沒有系統性估算GDP無法令人信服

　在2023年經濟成長率「達陣」後，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強3月5日宣布，2024的經濟成長率目標定位5%「左右」。然而，GDP從支出面來看是由民間消費、政府支出、投資、出口與進口組成。雖然中國官方每月公布中國社會消費品零售銷售、固定資產投資、出口與進口數據，但外界對於政府支出的實際數字仍無法得知。事實上，即使有社會消費品零售銷售、固定資產投資、出口與進口等用來估算GDP的相關數據，但這些數據與嚴謹的GDP數據估算仍有所差距，這也是外界一直無法將這些數據與中國官方公布的GDP連結在一起的原因。

　《日本產經新聞》在今年2月曾撰文指出，2023中國實質GDP成長率應為負成長。該文即是利用前面所提之中國社會消費品零售銷售、固定資產投資、出口與進口數據去估算2023中國GDP成長率應為-3.2%；即使考慮通膨影響，去年GDP成長率也應是-2%以下；這與中國官方公布的實質GDP成長率5.2%、名目GDP成長率4.6%均差距甚多。文章並指責中國隱瞞真實經濟數據，會增加投資中國的風險，呼籲日本企業和投資人應徹底放棄對中國的投資，速回日本。

　事實上，《經濟學人》(EIU)也擔憂中國即使對外公布的目標都有達成，但其未來幾年經濟下行的趨勢已然成形。EIU認為，中國政府將 2024 年的經濟增長目標再次定為 5%左右並不可能達成。這是因為中國未來幾年經濟將面臨諸多挑戰，尤其是房地產的持續低迷所引發的投資與消費信心不足將是長久的問題。EIU預估2024-2028年，中國經濟成長率將分別為4.7%、4.4%、4.1%、3.8%與3.6%。至目前為止，國際主要預測機構均預測2024年中國經濟成長率約在4.5-4.7%之間。

三中全會沒開表示中國的經濟政策不只沒有戰略亦失去戰術

　中國一年一度的全國政協、全國人大會議（兩會），已於3月4至5日舉行，但與經濟發展政策制定的「三中全會」卻破例沒有召開，只有公布2024年5%的經濟成長目標；至於達成此目標的細部作為均未提及，引發外界猜測。有學者分析認為，「三中全會」性質一直和經濟改革有關，但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近期以整頓代替改革，所以也就不會有令人耳目一新的經濟政策；另一種說法是在美國聯合盟友對抗中國之際，中國對外公布太多經濟與產業發展作法會有自曝底牌的感覺。對中國而言，過去兩三年的經濟脆弱性沒被提及，表示社會維穩恐是中國未來一年施政重點。事實上，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道理中國政府並非不清楚；但為了政權維穩，中國還是在繼失業率之後選擇將經濟成長數據蓋牌！

　基本上，全球對2024 年中國經濟最需要關注的一個關鍵問題是：中國官員們能否消除中國民眾、企業家和外國投資者之間的信心赤字。中國過去幾十年因為早期低度發展時累積了不少能量，又掌握了全球化發展的契機，更重要的是運用大量不公平的產業與貿易政策，所以經濟得以快速成長。但時至今日，其中很多內外驅動因素已經消失或改變，中國必須要進行調整，不然必為全球眾矢之的。中國GDP占全球的比重已達18%，排名第二，已是中所得的大國，未來中國必須正視其在國際經濟發展的責任，平等地尊重其他國家及自己的人民。同時勇於面對經濟可能下滑的風險，更要瞭解未來的高成長和想利用不公平補貼的方式以經濟或產業統治別人是不可行的目標或希望，這是中國必須思考的長期戰略問題；而使中國內部與國際對於經濟信心回復的短期戰術則必須儘快訂定。

　2024年以來，美國、台灣與日本股市持續創下歷史新高，與中國股市持續探底呈現兩樣情。特別是日本股市創下4萬點的歷史新高，表示日本企業與外資對於日本從過去一、二十年的泡沫經濟谷底恢復已經充滿信心。股市是經濟的櫥窗，由此可以預知未來中國經濟確實存在下行風險，這不是中國政府蓋牌就能解決。日本政府過去勇敢正視其泡沫經濟的現實，務實改革之下終於迎來經濟重新成長的契機，日本此一前車之鑑，中國應該審慎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