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商人普里哥津經營的瓦格納軍團在普丁授權下，從去年中起招募俄羅斯監獄的囚犯加入。（圖片來源：https://upload.wikimedia.org/wikipedia/commons/thumb/1/13/Flag_of_the_Wagner_Group_%28variant%29.svg/300px-Flag_of_the_Wagner_Group_%28variant%29.svg.png）

俄羅斯軍隊回到過去？

丁樹範
政治大學東亞研究所名譽教授
 

　到2023年2月24日為止，俄羅斯軍隊正式入侵烏克蘭已屆一年。在屆滿一年之際，各方從不同角度檢視此一侵略行為的諸多意義和可能後果，以及可能的和平方案等。當然，也從軍事角度檢視並討論了烏克蘭戰爭對今後軍事衝突之意義。

　其中，最令人詫異的是，俄羅斯軍隊一度運用人類最原始的作戰方式：人海戰術(human wave)或砲灰(cannon fodder)戰術。這對於一個被宣稱為世界第二大軍事國的俄羅斯而言是不可思議的，大家想知道的是，世界第二大軍事國的俄羅斯何以淪落至此？

人海戰術之意涵

　顧名思義，人海戰術係指進入熱兵器時代後，交戰的一方運用大量人員以正面進攻方式向敵方衝鋒，企圖以近戰使得對方難以靠火力殲敵，進而在戰場上壓倒，甚至擊敗對方。這是很原始的作戰方式，是一種不惜傷亡以達到戰術目標的作為。人海戰術雖極端殘酷，但是在二十世紀的戰爭中，人海戰術曾多次被使用。

　最典型的例子是1980年代的兩伊戰爭。伊拉克利用伊朗領導人被推翻，國內政局動盪之際，對伊朗發動攻擊，佔領許多伊朗土地。為了反擊伊拉克軍隊，伊朗新政府動員大批伊斯蘭教徒和青年學生組成的伊朗軍隊，在「為真主打贏聖戰」的信念驅使下，以自殺式衝鋒的方式，踏過伊拉克軍隊設置的雷區，攻堅伊拉克陣地。

　某種程度而言，人海戰術是劣勢軍隊在戰役上集中大量人員以求突破戰事的劣勢，進而使戰爭立於不敗之地。這應屬爭取短期成果的作為，因為沒有一個國家能動員無限人力進行人海戰術。

俄軍在烏克蘭戰場

　眾所皆知，俄羅斯發動戰爭侵略烏克蘭時做了錯誤判斷，再加上美國早自2014年俄羅斯併吞烏克蘭的克里米亞後，即開始訓練烏克蘭軍隊，以及美國和歐洲國家對烏克蘭提供大量軍事協助，使俄軍的攻勢陷入困境，對普丁形成不利的局面。

　俄羅斯商人普里哥津(Yevgeny Viktorovich Prigozhin)經營的瓦格納軍團(Wagner Group)在普丁授權下，從去(2022)年中起招募俄羅斯監獄的囚犯加入。根據媒體報導，其在招募之始就告訴囚犯，他們將被派到烏克蘭戰場參戰，如果他們能倖免不死，就能免除牢獄生活。據報導，到2022年底在全俄羅斯共招募到約42,000名囚犯加入瓦格納軍團。

　普里哥津雖為普丁好友，但俄羅斯軍隊似對瓦格納軍團存有戒心。普里哥津曾抱怨，俄羅斯國防部沒有充分支持瓦格納軍團，提供充分設施裝備給該軍團，這表示參加該軍團的囚犯士兵沒有好的武器裝備。

　當戰爭趨近一周年之際，戰事更顯激烈。普丁需要在戰場取得某些成果，以保留他個人作為俄羅斯領導人的面子，並壓制國內日益升高的反對和反戰壓力。在政治的需求下，為了分擔俄羅斯正規軍的不足，瓦格納軍團將招募的囚犯士兵派上戰場。

　根據存活的囚犯士兵陳述，從約2022年年底起，他們的裝備不足，但被命令向前衝；如果不聽命向前衝，就當場被槍斃。他們沒有革命或宗教意識形態的熱情；他們一批一批地用肉身，冒著被自己幹部槍殺的恐懼向密集的砲火進攻。這是近兩個月烏克蘭東部巴赫姆特(Bakhmut)戰場極端慘烈的原因。

　人海戰術其實透露了俄羅斯作為世界第二大軍事國的沒落，只能訴以人類最原始的戰術來爭取時間，以保障普丁的政治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