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景基金會

  • 楊志恆(Chih-heng Yang) 臺北醫學大學兼任副教授
Published 2023/09/18

「金磚集團」擴充成員但缺乏共同發展價值觀難走遠路

一、「金磚5國」南非峰會擴充成員為「金磚11國」

    8月22至24日「金磚5國」中國、俄羅斯、印度、巴西及南非在南非約翰尼斯堡舉行第15次峰會,而「擴充成員」是這次峰會主要議題,24日經過11小時的討論,地主國南非總統拉瑪佛沙(Cyril Ramaphosa)宣布,阿根廷、埃及、衣索比亞、伊朗、沙烏地阿拉伯、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等6國將於2024年1月加入。這是2010年南非應中國邀請加入後的首次擴大,成員國將從5個擴增為11個。據媒體披露,有超過40個國家表達加入興趣,其中已有20多國正式提出加入申請,包括墨西哥、孟加拉等。習近平是這次擴張的主導者,對中國和俄國兩個創始國而言,擴張的主要考量應是希望建立可與歐美抗衡的勢力;不過,並非5個創始國都著眼與歐美對抗,南非總統拉瑪佛沙即表示,金磚國家無意與西方競爭,不想站在G7、G20或美國的對立面。如今峰會已結束,「金磚集團」擴充已成定局,未來其發展將成全球矚目焦點。

二、加入「金磚集團」缺乏客觀標準

(一)增加成員國的政治動機

    主導這次峰會討論新增會員國案的是習近平,他的動機顯然是要與主導現有國際秩序的美國對抗,俄國總統蒲亭雖未親自參與,但想法和習近平應該差不多。不過,其他創始國家印度、巴西與南非方面的想法就不盡相同,他們是希望世界發展多一個選擇方案,可以有更多機會追求自身利益,且不一定得反對美國和西方。「金磚集團」最初成立的目的,就是為尋找改革「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和「世界銀行(WB)」等國際金融機構的方法,令新興經濟體擁有更大的發言權及代表性。事實上,「金磚集團」既有成員之間反倒有很大的政治分歧,例如中印之間的緊張就難澈底解決,因此印度一直強烈反對中國讓巴基斯坦加入的提案。

    新成員中的沙烏地阿拉伯與阿拉伯聯合大公國都是美國的長期盟友,雖然近期和美國關係不如從前緊密,但很難想像他們會與美國對抗;阿根廷、埃及、衣索比亞和美國的關係也都不壞,只有伊朗親近中俄。整體而言,對前述國家來說,加入「金磚集團」不是為了選邊站,而是在警示西方國家應更關注他們的需求。

(二)「去美元化」的考量

    「去美元化」是金磚國家近來討論的熱門議題,峰會鼓勵成員國及其交易夥伴進行國際貿易時以本幣結算,實現另一種形式的「去美元化」,拉瑪佛沙總統在峰會中表示,使用本幣、替代金融系統和替代支付系統的全球時機已經到來。中國、巴西和俄國都曾採取一些「去美元化」行動,但都不足以撼動美元地位。目前仍有88%的國際交易以美元進行,且美元佔全球外匯儲備的58%,要翻轉仍需很長時間。不過,「金磚集團」擴張後,人口升至全球的47%,經濟總量上升至29%,這都會讓「金磚集團」在國際具備更大聲量,對美國領導的國際經濟秩序形成壓力。當然,擴大組織並不一定代表能夠發揮更多影響力,這得看各成員國能否團結,因此後續發展還有待觀察。

三、新成員國加入對地緣政治的影響

(一)習近平欲提升「金磚集團」國際發言權以對抗美國

    申請或被邀請參加「金磚集團」的大多是接受中國「一帶一路」經濟援助的國家,或是在俄烏戰爭中提供俄國武器的國家,很明顯習近平有意藉拉攏各國提升國際發言權,以與美國在國際社會抗衡。

(二)蒲亭想要突破歐美國家的經濟制裁

    從蒲亭的角度來看,支持新成員國加入主要是想突破歐美國家的經濟制裁,沙烏地阿拉伯、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等國加入可使歐美國家的經濟制裁漏洞更多,且把中東國家變成戰略盟友,對俄國也有幫助。中東現已變成歐美與中俄爭奪地緣戰略優勢之重點區域,而中東國家們也有自身利益考量,參加「金磚集團」有助實現目標。

四、美國不要求新加入國家選邊站而是繼續促進與各國關係

(一)美國看待「金磚集團」擴張相當淡定

    8月24日,美國國務院發表對「金磚集團」成員增加的看法,表示將繼續與世界各地的夥伴合作,並重申自身信念,即各國可選擇交往的夥伴與團體。美國白宮安全顧問蘇利文(Jake Sullivan)先前亦曾表示,美國並未將金磚國家機制視為潛在的地緣政治競爭對手,他強調,美國將繼續促進與巴西、南非和印度的關係,控制與中國的溝通,並積極抵制俄國。其實,各金磚國家在政治體制、發展階段、地緣政治等層面差異頗大:巴西、印度、南非為民主政體;中國、俄國則是專制體制。儘管「金磚集團」未來還可能擴大,但彼此之間終究只有現實利益,缺乏共同發展價值觀,行動力很難凝聚,和美國主導印太民主同盟發展的作法大異其趣,而這或許就是美國以平常心看待金磚擴張的原因。

(二)缺乏共同發展價值觀「金磚集團」難走遠路

    「金磚集團」即將迎來6個新成員,這是一個新的里程碑,但未來發展問題相當複雜,單就勸說蒲亭不要參加這次峰會,就讓南非立場尷尬;印度與巴西則是希望俄烏戰爭早日結束;中國不斷強調自身經濟發展經驗他國難以複製,中俄是「金磚集團」領頭羊,自身的發展經驗他國都無法學習,等於是要各國各自尋找發展出路,未來不知何去何從,這樣一個沒有共同價值觀的組織,實在是難走遠路,前景不敢樂觀。

編按: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遠景基金會之政策及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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