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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志恆

台北醫學大學兼任副教授

一、北韓對美國特使呼籲無核化會談態度模糊

美國總統拜登任命韓裔美籍朝鮮問題外交官金成（Sung Kim）為北韓問題特使，6月21日在首爾與韓國外交部朝鮮半島和平與安全事務特別代表魯圭德、日本外務省亞洲和大洋洲局局長船越健裕舉行美日韓三邊會談，會中金成表示，「我們繼續希望北韓對美方的接觸，以及有關不帶先決條件、隨時隨地會晤的提議給予正面回應」。但是他也表示，美國將會繼續推動聯合國實施制裁措施，對北韓進行核試驗及飛彈試射予以懲罰。這是拜登上任以來三國特使之間的首次會談，拜登目前的對北韓政策就是重啟無核化會談與繼續聯合國的制裁決議，即會談與制裁兩手政策。在金成訪問首爾前幾天北韓領導人金正恩表示，北韓已經同時做好「對話和對抗」的準備，這是拜登上任以來北韓最高層首次釋放對磋商持開放態度的信號。但是隨後金正恩在執政黨高層會議上改變了他的說法，呼籲「為對抗做好充分準備，以保護我們國家的尊嚴和利益」，金正恩胞妹金與正更表示，華府在與北韓對話上抱持「錯誤的期待」，並表示這種期待可能造成「更大的失望」。北韓的態度令美國特使的期待好像被潑冷水般，似乎是在拒絕拜登政府舉行無核化會談呼籲，未來的前景仍不明朗。

二、「北韓無核化」是團結日韓重啟三國合作關係的融合劑

事實上，對美國而言北韓無核化議題是能夠團結日韓間的矛盾關係，甚至又能重啟美中合作關係的融合劑。拜登政府目前的外交政策是以「對付中國」為主軸，尤其是在印太地區，但是東北亞地區兩大民主盟邦日本和韓國卻因為竹島（獨島）的主權爭議及慰安婦、徵用民工等問題，一直處於貌合神離關係狀態，雙方首腦迄今已經十多年時間沒有正式互訪，美國也無能為力化解兩國的糾葛。北韓無核化是三國共同關注的問題，甚至也是日中、韓中經濟利益與美日韓三國民主同盟團結的矛盾關係之融合劑。中國是北韓和美日韓三國對話的戰略依託，北韓無核化對中國安全也有利，按照過去經驗，北韓是願意參加由中國主辦的多邊機制，做為討論去核化議題之場合。在這種矛盾關係中，北韓無核化議題是最能重啟東北亞國家回到談判桌的切入點，拜登總統最近指出北韓無核化議題是美國最重大之安全問題，北韓無核化固然是美國關注的議題，其背後的戰略意義在於美日韓三國民主同盟團結對付中國至關重要，尤若日韓矛盾問題不能解決的話，在印太地區對付中國是無法落實的。

三、北韓在發展核武計畫與經濟振興尋求平衡點

在6月中旬北韓執政黨勞動黨全體會議開幕詞中，金正恩敦促領導階層解決糧食短缺問題，其認為導致糧食短缺的主要原因是，去年夏天颱風造成作物歉收。隔不多久金正恩表示北韓將為與美國進行外交接觸與對抗做好兩手準備，這是自美國總統拜登上任以來，這位北韓領導人首次發表公開言論釋出恢復會談意願。旋即在拜登政府提出願意跟北韓進行不附帶條件的對話後，金正恩對拜登政府的接觸態度又趨強硬，除了提出語焉不詳的要求外，並未詳細說明如何讓北韓重回談判中。外交活動停滯之際，平壤的核武庫卻再行擴充，拜登稱這是美國面臨的頭號外交政策威脅。在6月中舉行之七國峰會（G7）聯合聲明中，即呼籲按照聯合國安理會所有相關決議，實現朝鮮半島完全無核化，並以可核查與不可逆轉之方式，要求北韓放棄非法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與彈道導彈計畫，同時也呼籲所有國家全面執行這些決議及其相關制裁。G7歡迎美國願意與所有相關夥伴協調繼續其外交努力，並呼籲北韓參與恢復對話及尊重所有人的人權，立即解決綁架問題。在隨後舉行的北約峰會聯合聲明中也全力支持按照聯合國安理會相關決議，實現朝鮮完全、可核查與不可逆轉的無核化目標，並呼籲北韓與美國進行有意義的談判以實現這一目標、敦促北韓全面履行其國際義務；消除其核、化學和生物戰能力及彈道導彈；重返《不擴散核武器條約》及在國際原子能機構的全面保障監督協定；放棄所有相關核計畫，同時呼籲各國全面執行現有的聯合國制裁。其實，金正恩正處於糧食短缺的經濟困境與繼續發展核武的十字路口，如何平衡兩者的矛盾關係，此時是回應美日韓要求重啟對話的關鍵時刻。

四、美日韓對北韓對話的戰略意義－為美中會談鋪路

美日韓對北韓無核化對話的意義，在拜登的印太戰略中相當明顯，北韓不可能單獨與三國會談，定會拉進中國與俄羅斯參加會談，形成歐巴馬總統時期「六方會談」之架構，這就實現了拜登想要的結果，意即實現與中國接觸與會談係為美中峰會鋪路。北韓對金成特使先打出拒絕會談之可能性，金正恩透由事先釋放會談可能性的善意，同時也提出北韓欠缺糧食之困境，無疑是向三國提出對話條件；但是金與正卻反對舉行會談，並揚言美國不要夢想！兄妹兩人扮演白黑臉令國際社會摸不著頭緒，以為北韓拒絕會談。事實上，北韓看得相當清楚，美國最擔心的是，日韓不和可能嚴重影響北韓舉行無核化談判之意願，甚至影響聯合其他民主國家共同對付中國之印太戰略。而中國最近將慶祝建黨百年、舉辦冬季奧運會與抗疫，更何況美中關係尚處在惡化期間，金正恩不急於與三國舉行無核化會談，還可以靜觀其變。但是，日韓是民主國家對付中國的前沿，兩國對中國的態度不僅影響拜登未來對付中國的大局，同時也是世界其他民主國家的榜樣，美日韓如果出現合作破口，那麼拜登對付中國的戰略就很難推動，美國與北韓的會談亦將遙遙無期。

五、「對付中國」不是「圍堵中國」是美國印太戰略的主軸

拜登總統上任以來，一直將團結民主國家對付專制中國列為外交政策主軸，4月起先後邀請日本首相菅義偉、南韓總統文在寅訪問白宮舉行峰會，6月參加英國舉行之G7峰會、比利時舉行之歐盟及北約峰會，均提及對付中國有關香港、新疆維吾爾族民主人權迫害，以及臺海、南海安全等議題；拜登任命坎博（Kurt Campbell）為印太事務協調官，凸顯拜登印太政策之主軸即是對付中國，此非圍堵中國，而是抑制中國擴張威脅，意即拜登政府強調要中國以「世界規則為核心」之遵守者，這包括未來美國打算與中國合作的氣候變遷及對抗疫情大流行等議題，所以拜登並非與中國為敵，而是要中國遵守民主價值觀之世界秩序。但是美中關係之距離，已在中共建黨百年歌頌偉大成就及專制制度的優越性聲中漸行漸遠。當然拜登欲實現中國遵守國際規則與兩國合作關係之目標，遲早是要面對中國，舉行美中峰會以打破僵局，美日韓與北韓無核化會談是前奏曲，金正恩所設謎局必須先予以破除，這是拜登的當務之急。

編按：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遠景基金會之政策及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