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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2020/09/25

「朝鮮半島情勢可能發展及美、中、兩韓之意圖與策略」座談會紀要

本會7月舉辦「朝鮮半島情勢可能發展及美、中、兩韓之意圖與策略」座談會,會議要點如次。

一、 近期朝鮮半島局勢變化分析

(一) 北韓今首度主動切斷與南韓之聯繫:北韓自2010年以降曾三度揚言切斷與南韓聯繫,包含南韓政府於2010年因「天安艦事件」提出「5˙24制裁措施」、2013年強硬派朴槿惠上臺與北韓進行第三次核子試驗,以及2016年南韓決定中斷開城工業區營運;今(2020)年6月北韓不僅第四度提及切斷與南韓雙邊通訊線路,亦係北韓首度主動切斷聯繫。

(二) 對美國失去耐心及對南韓失去信心係北韓態度丕變之主因:北韓態度大幅轉變及炸毀兩韓聯絡辦公室,並非僅針對脫北者空飄傳單之事件,而係透露北韓對美國失去耐心及對南韓失去信任。一方面,自2018年6月首次「川金會」後,美朝對非核化議題無法形成共識及美方不願鬆綁制裁,致雙邊談判陷入僵局,故北韓對美期待有限;另一方面,因南韓仍舊受限於美國及聯合國壓力,促北韓認為南韓已無力協助解決制裁問題,亦無法幫助北韓取得與美談判之進展,顯示北韓對南韓深感失望。

(三) 朝鮮半島局勢將不會出現根本性之轉變:儘管北韓主動升高緊張關係,惟目前平壤與美國尚未徹底決裂,且包含兩韓在內之周邊國家皆不願朝鮮半島局勢發生根本性轉變,亦即出現兩韓統一之局面,如俄國盼藉北韓轉移對修憲工作之關注、日本擔憂兩韓統一後將形成強大之敵對勢力、中國則將須處理延邊自治區之領土爭議等;而若兩韓統一勢將危及金氏政權地位,亦將使南韓承擔龐大之經濟壓力,故兩韓雖表面上支持統一,惟事實上對統一缺乏興趣。

二、 美國應處朝鮮半島之意圖與策略

(一) 美仍堅持「永久、可驗證、不可逆之北韓非核化」之戰略目標:美國首要戰略目標即係改變北韓擁有能威脅美國的導彈及核武之現狀,亦即落實「永久、可驗證、不可逆之非核化(Permanent Verifiable Irreversible Dismantlement, PVID)」標準,且在武漢肺炎疫情嚴重衝擊國內經濟及總統大選將近之狀況下,川普不大可能對北韓所提出之任何強硬要求採取退讓姿態;惟北韓不願接受美方提出之非核化標準及「先棄核、後補償」之要求,導致雙邊談判停滯不前。

(二) 美國將持續升高對北韓之經濟制裁逼迫平壤主動讓步:美司法部5月28日公布一份起訴書,指控28名北韓公民及5名中國公民涉嫌透過空殼公司協助平壤當局洗錢達至少25億美元以上,並將資金用於資助北韓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計畫,隨後美更於6月17日宣布對北韓之制裁再延長一年,此係近年華府對北韓最嚴厲之懲罰行動;而儘管7月8日美國副國務卿兼對北韓政策特別代表畢根(Stephen Biegun)與南韓外交部長康京和會面時指出,美國支持兩韓合作且隨時願與平壤恢復談判,惟目前美方仍傾向盼藉包含臺灣在內之周邊盟國協助,持續升高對北韓之經濟制裁,並迫使北韓主動做出全面棄核之讓步。

(三) 美國對朝鮮半島擁有最終決定權,惟對結果持開放立場:無論朝鮮半島情勢混亂或穩定,美國均可以接受,端視其對美中關係之影響而定;惟前提係美國須持續將北韓「問題化」,方能有操作朝鮮半島議題之空間。

三、 中國應處朝鮮半島之意圖與策略

(一) 中國受北韓高度依賴惟不具朝鮮半島決定權:北韓之政經狀況絕對依賴中國,惟相較於美國,中國對朝鮮半島並無決定權,亦尚未發展出將影響力轉換成決定權之對策,形成中國應處朝鮮半島情勢之困境;故北京僅可採取維持北韓穩定之立場,亦無法針對近期半島情勢升高進行特殊表態。

(二) 中國近期深陷疫情及內政壓力而僅採取「戰略忍耐」:中國表面上雖支持聯合國決議制裁北韓,惟私下卻暗中協助北韓走私;儘管當前朝鮮半島之「進展停滯且浮現緊張」之局面不符合中國利益,然中國深陷疫後經濟受創、美國大選變數、香港反送中殘局及洪災威脅等,致北京近期僅能採取「戰略忍耐」之觀望態勢。

四、 兩韓應處朝鮮半島之意圖與策略

(一) 北韓當前最大挑戰仍係經濟問題:由於國際仍未停止對北韓制裁,且因中朝合資之轉口貿易受美中貿易戰波及、聯合國加強禁止北韓對外輸出勞工及武漢肺炎疫情等事件影響,導致北韓經濟遭受重創、物資嚴重缺乏且外匯存底幾乎見底,促使平壤決定改變策略鋌而走險,此凸顯北韓近期舉措深受該國經濟背景之影響。

(二) 兩韓均盼在朝鮮半島擁有決定權,僅將「非核化」視作推動國家戰略目標之戰術行為:兩韓均盼在朝鮮半島擁有決定權,南韓藉拉攏美國及盟國支持並主動促成改變,北韓則盼與美直接談判而不願南韓居中協調。儘管美國執意推動「朝鮮半島非核化」之戰略目標,惟對南北韓而言,推動非核化事業或僅作為推動國家戰略目標之戰術行為;換言之,南北韓之戰略目標迥異,文在寅盼能真正推動進步派戰營主張之「韓民族統一」核心理念,金正恩則盼使北韓達致完全經濟自主,並成為被美國為首之國際社會認可的「擁核大國」,惟此戰略目標與美相互衝突。

(三) 北韓非不願推動棄核而係盼美方提供更多擔保:根據金與正7月10日發文指出,除非美方能提出不同於先前之計算方法,否則現階段再舉行「川金會」對北韓並無助益,且川普去(2019)年6月雖於板門店談判宣示北韓無核化後之經濟前景,惟美方缺乏任何對北韓制度、未來發展及人民安全之具體行動擔保,致平壤無法接受現階段美方之提議;此外,該文亦指出當前美朝關係之談判框架已非「無核化措施」相對「解除制裁」,而係「撤回敵視政策」相對「美朝協商」,此顯示北韓並非不願與美方進行談判及推動非核化,而係期待美方提供具體行動之擔保,方能實現「分階段棄核措施」。

(四) 北韓盼藉挑起美韓對立而獲中國協助,惟仍視美國為主要談判對象:隨著美中衝突升溫,若北韓挑起南韓與美國之齟齬,對中國將有益無害,故北韓期待藉由出言抨擊美國及挑起美韓對立,而獲得中國提供財經、糧食及能源方面之協助;儘管如此,由於北韓對中國極度不信任,且美國仍係北韓希望談判之主要對象,故中國對北韓的影響力相當有限,北韓亦不大可能為度過難關而向中國主動輸誠。

(五) 南韓盼美同意推動南北韓共同開發事業:綜觀近期朝鮮半島發展,顯示文在寅企圖擔任美與北韓間之仲介角色似乎已宣告失敗,而與北韓友好不僅使首爾陷入尷尬處境,更對南韓與日本及中國之關係產生負面影響;南韓藉由主動出擊獲得之改善雖有一定成效,惟仍受限於美朝戰略目標之根本差異而有所侷限,故南韓僅能盼美方在理解南韓處境及北韓要求之下,至少同意讓南韓推動兩韓間之共同開發事業。

五、 未來朝鮮半島情勢之可能發展

(一) 武漢肺炎疫情仍係影響未來半島局勢發展之最大變因:疫情初期北韓即迅速關閉與中國之邊境,致北韓正式及非正式貿易活動近乎停擺,重創該國經濟,甚至據傳其影響已深及平壤,凸顯當前全球局勢最大變數或非美中衝突,而係武漢肺炎疫情對全球政經結構造成之重大變化,此恐將提升兩韓爆發激烈衝突之可能性。

(二) 今年10月能否再促成「川金會」端視對美國總統大選是否有利:儘管北韓態度強硬,暗示不願與美重啟談判,惟卻加上「除非華府放棄對平壤敵視政策」之條件,顯示美朝峰會事實上不無可能;另儘管北韓外交官指出沒有召開新峰會之必要,惟其目的係傳達不希望由南韓居間,而盼能直接與美進行會談之意圖;此外,川普雖對再次舉行峰會表示開放態度,惟能否於今年10月促成「川金會」,則取決於其是否對川普競選連任有利。

(三) 北韓重新提出「對敵工作」用語之意涵值予關注:北韓過去處理兩韓關係常使用「對敵工作」一詞,該詞於2000年「6.15南北首腦會談」後一度因南北韓關係和緩而長期不被使用,惟今年適逢前揭會談20週年,北韓再次重新提出「對敵工作」一詞,其象徵意義值得關注。

 
 
編按: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遠景基金會之政策及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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